淒涼地笑了笑，眸光裏似有星子流轉。

臺下眾人都在猜測她究竟會祭出什麽法器來，上一個有暗器，上上個有骨笛，難不成這廝還能猛地一拉袍子從大腿下頭拽出一把九尺釘耙？

然而她什麽都不做，只癡癡看著葉浚，似乎過了千載萬年。

我驀地想起葉潯的一句來，誰都有心結，你的，或是我的。

那女子就那樣摘下了面紗，夕陽下露出她露水一的容顏，臺下倒吸一口冷氣，那一瞬間，所有人都兢懼地看向我，就連葉澈都睜大了眼睛。

即便葉浚背對著我，我依舊能感覺到他的顫抖，劍尖開始紊亂，如同一只失去方寸的鳥兒。

我未曾想過，兩張差不多的容顏，在兩個人身上居然會有這樣大的不同，那優柔哀怨，竟是林盈月都不可及的。

那女子眉頭婉轉，閉目道：“浚哥哥，好久不見。未曾想再見之時，卻要刀劍相向了。”

柳如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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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，塵緣

我從未想過，葉浚與老相好柳如瑤再一次見面會是在這樣一個場合。

且他的老相好竟然和中土重蓮教竟是一派。她那樣溫情地看向葉浚眼中似有若有若無的淚光，凝在葉浚身上。

“你怎麽會在這裏？”這聲音暴躁急切的我竟是一楞，想來我認識這廝這樣久，他即便生氣也從未是失態成這個樣子。

“你覺得我為什麽會在這裏？”柳如瑤輕笑一聲，卻掩蓋不住眼底的沈痛道：“你現在是不是恨極了我？恨我離開你六年？恨我入了魔教？恨我沒在你身邊……”

“閉嘴！”葉浚終究是葉浚，即便心境動搖至此卻並沒忘記自己初衷，他閉上眼睛，死死壓住氣息沈聲道：“拔出劍來，我是來與你比試的！”

“好！”女子絕美的臉上突然淌下淚珠來，她緊緊咬著牙，狠狠點了點頭道：“快刀斬亂麻，殺伐果斷，不愧是我的浚哥哥！我並沒有帶任何武器，你若想贏了這場比試……”她淚如雨下，卻依舊穩住聲線，揚起頭道：“只肖一劍殺了我！”

葉浚手中的驚辰一下子頓在那裏，整個人如同石像一般凝固住，似乎動彈不得。

“葉浚！！！”卻是想都未想，他的名字便那樣脫口而出。我不曉得我現在是一種什麽心情，似乎心海裏打開了一個閘門，有濤濤不決的洪水傾瀉而出。它們更像是一個訊息，宣告著一個不可爭的事實。

我喜歡葉浚。

所以此時才會這樣難過。

他聽見這一聲時似乎晃了晃，回頭看向我，我那時看見他的眼睛，滿是無助的惶然，仿佛停在一個岔路口卻不知向哪裏走一般。然而我幫不了他，一切都需要他來做決定。

柳如瑤才看向我，她瞇起眼睛，轉向葉浚道：“她是誰？”

葉浚沒有說話。

“難道你忍受了這樣久與我斷絕往來，竟是為了一個不過和我長得一樣的女人麻醉自己麽？”

我看著她既震驚又輕蔑的目光竟說不出話來，她輕蔑的眼神竟叫我有一時的楞怔，因為我大概是覺得，這話可能是真的。

可是真的又怎樣？

算上上輩子在內，小爺混的再不濟，何嘗叫人這般騎在頭上欺辱？

還是個女人！？

“這話說的真是大言不慚！”我冷笑道：“大街上隨便見著一個面善的便歸成自己的替代品，真當這世上就你一個活人麽？這隱劍大會看的是比劍，誰來看你一個女人自導自演耍嘴？能不能比不能比下去！”

我這話說完全場俱是一驚，可見在一個男人面對一個淒淒怨怨的女人束手無策時，來一個破馬張飛的潑婦大罵一通最是解氣爽利，於是全場都道：“能不能比了不能比下去！”“你們魔教是要學丐幫唱蓮花落子啊妹兒？”

“你這賤人……”柳如瑤氣的臉都變了形，牙咬的咯吱吱響，她旋即手裏寒光一閃，一把強弩就出現在手心裏。於此同時葉澈的長劍竟也唰地一聲出鞘，他向前一步將我扒拉到身後去。對啊！我身邊還有葉老四這殺神呢我怕什麽？於是我在葉澈身後露出個腦袋大罵道：“真不要臉！手裏藏著暗器還說什麽都沒帶就上臺比試！想用柔情似水蒙那傻漢子罷？你唬智障啊？”

“……我要你賤命！”氣的渾身發抖的柳如瑤手持弓弩射過來，我覺得按平日裏我的性格來說我斷不會說這樣的話來。這話實在是忒打臉了，放任何一個姑娘身上都要受不住，況且她剛剛還那樣深情那樣流淚那樣心碎。婊子最忌諱你和她撕逼時將她的貞潔牌坊踹倒了，還是當那麽多人面……不然她必和你玩命，話糙理不糙，就是這麽個道理。

然而葉澈都沒用上手，那些淬了毒的銀箭就盡數叫葉浚手中的驚辰劍擋了回去。驚辰劍劍影如同一道墻壁一般堅不可摧，旋即葉浚回頭大罵道：“息容你膽子忒肥了！你說誰是傻漢子誰是智障？

葉澈默默地將我的腦袋扒拉回去道：“你一次惹怒一個女人就罷了，不要連著再惹怒一個男人。打架最忌諱連著惹怒倆然後人家再合起夥打你。”

我覺得雖然葉澈這廝不愛說話，但每次發言俱是金玉良言，字字珠璣啊！

葉浚狠狠白我一眼，咬牙切齒地瞧著我躲在葉澈後頭一臉安逸，那柳如瑤亦是咬牙切齒地看著我，眼睛裏幾乎冒出火光來。我想雖然他們二人的出心不同，但好歹目的是相同的，這是隱劍大會的比試上選手之間難得的摒棄前嫌，達成共識。我真怕我繼續作下去會死於非命。

後來靳洬流都看不下去了，顯然一切並沒有按照他寫的臺本發展，他清了清嗓子試圖引起那臺上二人的註意，但很顯然他們二人依舊沈浸在自己怒火中燒的世界裏。

但好歹是一番變故後比試開始，聲稱什麽武器都不帶的柳如瑤黑袍子底下的家夥顯然不少，隱劍大會並沒有指明不能用什麽樣的武器，所以重蓮教算是鉆了這麽個空子。葉浚打的依舊艱難，他要在勝的同時還不能傷到柳如瑤，所以只有咬牙硬挺。驚辰劍本來講求快攻，與雪寂那仙風道骨一板一眼的章法不同。如今驚辰有所顧慮，十分劍氣叫人壓制了七分，一時之間竟如同陷入泥潭一般，況那柳如瑤一直在淒淒怨怨地回憶：“浚哥哥……你還記得當年那樹麽？你還記得那年的花麽？你還記得……”

連綿不斷的各種回憶攪的葉浚心神不寧，原本就未曾施展出的劍招竟顯得淩亂起來。

我只覺的心中五味雜陳，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，就算喜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，人這一輩子會喜歡的人多了，但喜歡大多數最終是不能在一起的，比如翠翠，再比如葉浚。

我方才悟明白這個道理，與此同時，驚辰劍也抵在了柳如瑤頸間。

葉浚終究是葉浚，即便他不曾凝神靜氣，可他最基本的判斷能力還在，我相信他應該不會做出任何逾越理智的事情，即便自己深愛對方。

就比如要是柳如瑤死了，葉浚八成不會去殉情。你不能說他沒感情他冷血，只不過是失去愛人的打擊不足使他致命。

這場比試，柳如瑤敗了。

我看見她的淚水掉落下來。

那一刻，她的悲傷大約是真實而刻骨的。

那時葉浚汗流浹背，喘著粗氣眼睛裏是孤註一擲的狠勁，他用盡全力叫自己的劍穩住，想來他已經到了極限，精神和身體上都是如此。就好比如果叫我和翠翠刀劍相向，我又能挺過幾招？

靳洬流真狠，他算計的相當明白，溫柔刀殺人無形，遠比世間任何暗器來的狠毒。

“你是……忘了六年以前？還是忘了我？”柳如瑤的眼淚一滴一滴淌在驚辰鋒利的劍尖上，叫劍刃劈成幾瓣，摔在地上。

終於驚辰劍再一次顫抖起來。#####依舊求收藏……咩咩咩地哭啊啊啊……

三十一，死生

誰都沒有註意到靳洬流。

他冷冷一笑，旋即彎了彎修長的手指，打出一個微不可見的信號。

失之毫厘，差之千裏。

能叫一個人毫無防備的，大概只有情之一字。

臺下教眾突然掀開袖子，露出裝置著弩箭的手臂。那一瞬間葉浚看見了那些暗器，而那些操縱的教眾正好埋伏在柳如瑤身後。她不過是靳洬流的一枚棋子，用她對付完葉浚之後本就沒有打算繼續留著便卸磨殺驢，將她與葉浚一齊殺掉，幹凈利落。

然而葉浚沒有躲，他用一剎那做了一個決定，他反手收起驚辰劍，上前一步，一把護住那還在哭泣的柳如瑤。

淬毒的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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